第六章 變數
驚雷逐鹿 by 金龍魚
2025-6-14 20:28
沈重的精鋼長矛,挾帶著驚心動魄的風雷之聲,破空而至,閃電般標刺魔高的咽喉!
魔高黝黑的臉膛毫無表情,沈靜若水,面對直迫而來,猶若狂瀾怒潮般強絕無倫的殺氣,不退反進,手中沈重的精鋼大劍精準地側劈在精鋼長矛上!
當!
長矛蕩開!
魔高正欲猱身搶進空門,駭然發現那鬼魅壹般的長矛,不知被使了個什麽手法,正向自己小腹處閃電斜挑而來,小命要緊,魔高不得不急急運劍擋格,哪裏還顧得上進攻?
魔高原先在江南祝融門亦以劍技見長,壹劍使來,宛如離火烈焰,狂野煞厲,到了西北軍中,耳濡目染之下,竟然棄舊劍不用,而專門挑了壹口精鋼大劍,那大劍是軍中選鋒銳士持之沖鋒陷陣的戰劍,劍身寬厚長大,雙面開刃,可用雙手掄劍劈斬,勢大力沈,壹般的長槍盾牌根本禁不住沈重的精鋼大劍壹擊,當者為之披靡。
魔高自用此大劍,其劍技除狂野煞厲之外,又添多幾分剛猛霸道,往常便是那巴蜀公孫堡出身的“劫余刀”溫度,不卯盡全力也架不住他頭壹輪的兇猛搶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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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現在揮動著長矛和他對戰演練的可是他的衣食父母——雷門三少雷瑾!魔高也不能不加倍的小心從事,若是出個什麽差池,先不說雷門如何了,就是祝融門的長老們也第壹個就饒不過他去!
這三少本身武技已經算是不錯,最近又突飛猛進,似乎已經突破了壹個修行瓶頸,壹幹護衛親軍的護衛們,往日裏輪番與雷瑾對戰還能應付裕如,最近可就淒慘得多了,往往被雷瑾淩厲狂野的攻勢殺得冷汗並熱汗齊流,既要全力以赴,又要小心翼翼,壹場對戰下來,說好聽點簡直就是對他們精神意誌的嚴酷考驗,直白壹點那就是痛苦折磨了!
“呔!”
狂喝壹聲,魔高守心不二,“離火罡”源源不斷輸註到大劍之上,運劍如烈火熊熊,祝融門的燎原七式傾巢而出!
“錚錚錚!”
兵刃交擊,巨響密如驟雨!
再劈出壹劍,魔高身形壹晃,突地已遠離雷瑾長矛的攻擊圈,大劍駐地,嚷嚷道:“該死的溫度!妳是不是壹定要等到我累得象條死狗,妳才肯接手?”
“嘿嘿,對頭!”
說著話的工夫,溫度的劫余刀已經化作漫天雷電壹般的刀光,搶入戰圈,與雷瑾矛來刀往,殺作壹團。
“啪啪啪!”
緩步走來的伯顏察兒撫掌大笑:“三少好興致啊!這麽壹大早就勤練不輟,這可讓外邊的人不敢相信吶!”
哈哈大笑,已經收手退出戰圈的雷瑾,瞥了壹眼場中兔起鶻落戰成壹團的魔高和溫度,放下手中的鋼矛,壹邊接過仆人手中的猩猩氈鬥篷披在身上,壹邊說道:“伯顏先生為何這麽早起啊?”
伯顏察兒不答反問:“咦,妳身邊的丫頭怎麽壹個都不在身邊伺候著?”
“哦,”雷瑾笑答:“她們都在練功房做早課,我喜歡在戶外練功,所以早課我都不在練功房修練!”
雷瑾見伯顏察兒打量著場中的護衛,笑著介紹道:“這個使大劍的黑臉叫魔高,出身江南祝融門;現在和他對戰的白凈面皮的漢子,是巴蜀公孫堡堡主公孫龍推介來的‘劫余刀’溫度,就是昨日內廳輪值的護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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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伯顏察兒道:“那位使鋼盾的護衛未曾聽人說起,又是什麽來歷?”
“他叫明石羽,”雷瑾道:“喏,就在那邊!”
伯顏察兒這時才發現在遠處院落的墻根處,孤零零的站著壹個人,正是昨日所見的那個三十出頭,難以測度的武者,如果不是雷瑾提醒,壹時竟是未曾註意到他的存在。
背脊壹陣發涼,伯顏察兒不自在的笑了壹笑。
“明石羽是祝融門張子墨掌門推介而來,其師門論起來還與雷門世家大有淵源,乃是百年以前雷門的外姓客卿,只是近百年來隱處苗疆,久未入世,知者寥寥而已!”雷瑾說道。
伯顏察兒哦了壹聲,道:“原來如此!”
“對了,我有壹個疑問,三少可以為我解惑否?”
雷瑾笑道:“先生請說!”
“昨日我見文姬、冬娜持雙刀對舞,近乎於無招之境,不知三少是如何在短短幾個月內,讓她們有如此脫胎換骨般的變化?”
“文姬?冬娜?”雷瑾疑惑地看了壹眼伯顏察兒,片刻才反應過來伯顏察兒說的是他送給自己的那壹雙胡姬。
“呵呵,”雷瑾輕笑,“她們早就改名了,現在壹個叫錦兒,壹個叫挹雪,妳說她們以前的名字我壹時都反應不過來!”
“那個不是我的功勞,也不是她們真的就到了無招勝有招的武學至境!這全是綠痕、紫綃她們的功勞!”雷瑾接著說道。
“妳知道,綠痕修的是司徒家族的‘詩劍風liu’心法,而紫綃修的是令狐家族的‘花間聽禪’心法,都是尚‘意’重‘心’的上乘武學心法,並不看重外在形式,她們兩個等於是家太母、家母兩位親自耳提面命,訓導調教的入室弟子,也是家太母、家母特意安在我身邊的間諜,呵呵!她們別出心裁,結合錦兒、挹雪特別擅長舞蹈的特點,又揉和司徒、令狐、雷門以及她們原本的波斯心法,新創的‘月舞蒼穹’技法!現在都還僅是壹個粗胚而已,尚需時日錘煉方能大成!不過,我看這對磨礪武學修行非常有用,也就沒有阻止,現在連我護衛親軍中的人,也興致勃勃的參與到‘月舞蒼穹’的研修當中來了!每個人都貢獻出自己的武學心法,壹點點的改進著其中尚留的瑕疵,務求盡善盡美,狂熱得很呢!”
“哈哈,不拘壹格,百無禁忌,狂野不羈,三少,這才是妳混世魔王的真面目吧?”
伯顏察兒開玩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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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混世魔王?嗯,這個稱號有點氣勢,勉強可以做為我的稱號之壹吧!”
“那麽風liu浪蕩子呢?”伯顏察兒打趣道。
“人不風liu枉少年,風liu有什麽罪過呢?”雷瑾半真半假的說道。
兩人相視而笑,伯顏察兒又笑問:
“哈哈,然則雷門心法又以何為重?”
雷瑾哈哈壹笑,說道:“雷門心法其實就是用兵之法,大要不過‘因利而動’四個字而已!合於利則動,不合於利則止,即是兵法之要義,也是我雷門武學之旨要。”
“出敵不意,避實擊虛,節務求短,勢務求險,雷門武學的精要全在兵法之中矣!我們從小就被要求務以氣勢懾敵,以力量和速度克敵,以重擊輕,以實投虛,以拙破巧,速戰速決,正合乎‘兵聞拙速,不貴巧久’之法!”
伯顏察兒眉毛壹揚,道:“難道技巧就不重要嗎?”
雷瑾面色壹整,說道:
“技巧當然也是要的,不過我們強調的不是花哨的技巧,而是簡潔實用的實戰技巧,技巧只是運用力量和速度的方式,我們常常說學拳千招,不如壹快,又說壹力降十會,這個‘快’和這個‘力’當然也要有壹個運用的技巧,光是快,光是有力當然也不行,那是盲動蠻幹!雷門武學心法只是不追求技巧,並不是說不需要技巧!”
正說著,忽見綠痕急匆匆的趕來,顯然是有什麽緊急的事情。
“綠痕,什麽事?”雷瑾知道,如果不是比較緊急的要緊事情,以綠痕溫柔靜默的性格,是不會表現出如此匆忙之態的,因此也不浪費時間,直接單刀直入地問道。
“妳看這個!”
綠痕遞過來壹個卷在壹起的小紙卷。
伯顏察兒身為珠寶大商人,眼光何其犀利,只是壹眼便知那個紙卷形制有些特異之處,看似平常,實則從紙質、光澤、顏色、長寬、厚薄等都與壹般市售的產品有微妙的不同,顯然是特制的壹種,大約是雷門世家內部專用於飛鴿傳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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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瑾展開手中的紙卷直接閱看,並無避忌伯顏察兒的意思,伯顏察兒反倒是著意轉開頭去以避嫌。
“綠痕,這個事兒還有誰知道?”雷瑾很快就看完紙卷上的內容,問道。
綠痕回答:“只有我看過裏面的內容。”
雷瑾想了想,順手把那個紙卷遞給伯顏察兒,道:“這可是給我出了個大難題!”
伯顏察兒往那紙卷上壹掃,頓時傻了眼,紙卷上的字都是方塊字沒錯,但是精通漢文的他卻壹個字也不認識。
雷瑾早就知道會這樣,不以為怪,對伯顏察兒說道:“這是壹種符號秘文,很少人能看懂的!”
“這是雷霆秘諜的通報,馬如龍死了!咱們的計劃可能會泡湯!”
馬如龍死了!
伯顏察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這節骨眼上馬如龍死了,那現在正在進行的策反馬啟智的所有謀劃都可能化為泡影。
昨晚上和馬啟智談好的所有條件和承諾,都可能因為馬如龍的死而無效,因為對馬如龍的死,馬啟智會作何反應?馬啟智會不會反悔?這些都是沒有辦法預測的。
“怎麽會死了呢?”
對伯顏察兒的問題,雷瑾搖頭:“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可能——可能是雷霆秘諜,也可能是別的人,但肯定和我們雷門世家有關,和雷霆秘諜有關,否則不可能馬如龍剛死不過幾個時辰,雷霆秘諜的通報就通傳過來了,就算鴿子飛得再快,那也要時間啊!”
雷瑾轉而問綠痕:“收到第壹羽信鴿是什麽時候?”
“第壹羽收到剛只壹刻工夫,是卯正壹刻九分(即現今的上午六時零九分,其余見附註)。”
綠痕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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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使用信鴿傳書,偶爾會有信鴿失巢不歸的情況,為了保證信件準確到達目的地,必需壹次放飛多羽信鴿,重要的信件更是要分批放飛多羽信鴿,譬如頭批放飛三羽信鴿,隔半個時辰後再放飛三羽信鴿,而且信鴿歸巢時間都要記錄,以便收放雙方有案可質。
“可惡!”
雷瑾的聲音雖然低,伯顏察兒還是聽得壹清二楚,不由開口說道:“現在緊要的是如何應付馬啟智?這個消息我們要不要馬上知會他?”
“馬如龍死了,即便我們現在瞞著他,也畢竟紙包不住火,他遲早還是會知道。至於盟約是成是廢,現在主要看馬啟智如何選擇了!即使退壹萬步講,馬如龍的死與我雷門世家壹點關系都沒有,在現在這個時候,恐怕也有壹多半的人會認為是雷門世家下的手!左右都是雷門世家幹的就對了!”
雷瑾長吐壹口氣,決然道:“這個消息盡快知會馬啟智,讓他立刻趕回蘭州去善後,這個人情,我們還是還是要賣給他的!至於盟約,我們仍然可以再給他時間考慮!哎,伯顏先生,即使最終馬啟智決定不和咱們結盟,妳也是首功嘛,至少回回人中,僅次於馬家的楊、白兩家大姓,已經完全倒向我們,整個河西局面得到整體改觀,妳的功勞很大啊!”
“哪裏,哪裏,沒有雷門世家在河西經營的雄厚實力,我就是蘇秦再世,張儀復生也無能為力啊!”
“哈哈,伯顏先生客氣了。此事就煩勞伯顏先生轉達了。”
“好的!”
伯顏察兒作揖而去。
雷瑾的眼裏突兀地閃過壹縷森冷酷烈的神色,轉而對綠痕道:“馬如龍這壹死,變數橫生,回回馬家這會恐怕要流更多的血了,馬如龍這兩個掌握了回回鄉兵的兒子,壹定不會容忍馬啟智掌握回回馬家主導權,激烈的內訌是可預期,只是鹿死誰手還尚未可知!”
“少爺,那妳認為,誰最有可能獵獲到這只鹿?”
“呵呵,綠痕,妳猜猜,少爺我會下註在誰的身上呢?”
“我猜爺會下註在馬啟智身上。”
“嗯?”
“因為從我們的諜報來看,馬如龍的這兩個兒子雖然也很有才幹,但是心胸太狹不能容人,而馬啟智此人氣度闊大,深沈潛忍。老太君常說心胸有多大,天地就有多大,我想最後能夠掌握回回馬家的人壹定是馬啟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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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妳還忘記了壹個有影響力的人物,馬家‘夜梟’首腦馬錦!再說,馬啟智掌權對我們來說,未必是件好事!端看馬啟智未來的抉擇了!馬啟智若決意投向我們,他掌權就是好事;但若馬啟智決意對我們虛以委蛇,反而不如馬金玉、馬金泉兄弟掌權對我們而言更有利!”
雷瑾眼中精芒陡盛,道:“綠痕,妳馬上知會壹聲狄大哥,讓他註意看著點西寧馬戶。如果有什麽不測的異動,覺得有先發制人的必要,也請狄大哥不要遲疑,疾擊勿失,壹舉蕩平之!若不能為我所用,也只好忍痛消滅了!”
嬌軀微震,綠痕轉身自去了。
雷瑾喃喃低語:“元老院,妳到底想作什麽呢?”
附註:
十二時
1、子時(夜半,此為漢代的稱呼,相當於前些年實施過的夏令時,以下同):
子初——23時~24時
子正——24時~1時
2、醜(雞鳴):
醜初—時~2時
醜正——2時~3時
3、寅(平旦)
寅初——3時~4時
寅正——4時~5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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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卯(日出)
卯初—[TXT小說:]時~6時
卯正——6時~7時
5、辰(食時)
辰初——TXT小說:-—時~8時
辰正——8時~9時
6、巳(隅中)
巳初——9時~10時
巳正—0時~11時
7、午(日中)
午初—1時~12時
午正—2時~13時
8、未(日朕)
未初—3時~14時
未正—4時~15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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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申(晡時)
申初—5時~16時
申正—6時~17時
10、酉(日入)
酉初—TXT小說:-—時~18時
酉正—8時~19時
11、戍(黃昏)
戍初—9時~20時
戍正——20時~21時
12、亥(人定)
亥初——21時~22時
亥正——22時~23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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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記時分壹天為十二時辰,每個時辰分為時初、時正兩段,又每個時辰分八刻,每刻分十五分,每分再分為六十秒。只不過古代生活節奏相對緩慢,有時有刻就基本滿足了記時需要,很少用到分秒的時候。
《大清會典》中就寫道:“凡候時,皆準以晝夜。周口十二時。時八刻。刻十五分。分六十秒,……合晝夜皆九十六刻。析之為壹千四百四十分。又折之為八萬六千四百秒。”和今天的24小時制相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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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戰爭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