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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三國

馬月猴年

歷史軍事

這是壹間普通的梁木結構的泥瓦房,大概也就二十幾個平方,黃泥墻上塗的白堊有些地方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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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4章 別無選擇

詭三國 by 馬月猴年

2019-5-19 19:23

  巴西,雖然名號聽起來像是巴郡以西,但是實際上是巴郡以北,嗯,別問為什麽。
  巴西和巴郡、巴東合稱三巴,後來張飛駐守巴郡的時候,喝酒之後喜歡載歌載舞,很多人以為潮流,便稱之為三巴舞,廣為流傳……
  咳咳咳,好吧,以上都是瞎編的。
  不過人麽,總是在夢幻和現實當中生存著,要麽選擇夢幻,要麽選擇現實,要麽在現實當中持續夢幻,要麽在夢幻當中接觸現實。
  黃權坐在嘉陵水邊,望著江水滔滔,默然無言。
  不知過了多久,壹旁的老仆看了看天色,拱手說道:“少郎君……該回了……”
  “嗯,”黃權點點頭,望了壹眼即將垂入山中的夕陽,不由得喃喃念到:“君子於役,不知其期,不日不月,曷或至哉?日之夕矣,雞棲於桀,羊牛下括,如之何勿思?”
  老仆顯然聽不懂黃權魔改的君子於役,只是恭立在壹旁,不言不語。
  “回家罷……”黃權擺擺手說道,然後便率先往家中走去。
  黃氏,在閬中不算是最大,但也不是最小,在嘉陵江畔有壹戶高門大院,便是黃氏家族的聚集之地了。沿著江水往上,壹路遇到不少黃氏家族的族人,黃權也壹壹拱手問候,禮數周到且平穩,就如同往日壹般。
  “父親大人……”黃權進了其父親的書房,拜倒在地,叩首道,“……孩兒不能晨省昏定,侍奉於前矣……孩兒不孝……”
  “起來罷……”黃權之父皺著眉頭,緩緩的說道,“汝意已決?”
  黃權默然,只是低頭看著桌案下的席紋,就像是白茅席中間的紋路有答案壹般。
  “荊襄黃氏,巴西黃氏,雖說同姓,但非同源……”黃權之父緩緩的說道,“拒之亦可……漢中太守,雖兩千秩,然為傀儡,並無實權……”
  “孩兒亦知之……若不如此……”黃權說道,“閬中大姓眾多,焉與黃氏?孩兒願為黃氏增色門楣,縱然前途崎嶇,亦不旋踵矣……”
  漢中太守,確實只是個空架子,有南鄭張氏在,有刺史劉誕在,還有征西將軍留下的長史在,壹個外來的太守,能在這樣三座大山之下,唱出多大的戲?
  但是自己沒得選,不是麽?
  征召之令直接便送到了閬中,送到了黃氏門前。
  不選?
  閬中其余的大戶怎麽看?
  征西的妻室姓黃,這個大家都是知道,而現在就算是自己應征,在閬中的其余大戶,他們會認為自己這個黃氏真的和荊襄黃氏壹點關系沒有?
  前幾日絡繹不絕的訪客都是閑的無聊來串門子的?
  家族當中那些多少年都不見的黃氏族人,也都趕著過來,多少露個臉,稱兄道弟攀附關系,若是自己不去,豈不是絕了這些人的念想,這些人又會怎麽想?
  就算只是壹個虛名,黃氏家族也需要這個虛名……
  雖然黃權不清楚為何征西將軍得知了自己的姓名,將征召之令送到了這裏,但是當下,不管是從那個角度來說,自己都沒得選。
  黃權之父眉頭之間的川紋越發的深刻,不由得嘆息壹聲:“癡兒……”
  黃權再拜,頓首伏地。
  “也罷……”黃權之父從桌案之上,拿了壹個小木匣子,放到了黃權手中,說道,“為父與賨王杜有舊,此乃信物……北上之時,不妨前往拜之,可募部曲,以防萬壹……”
  黃父說得輕巧,好像這個信物很簡單,但是黃權知道,這其實是黃氏的壹個護身符,而為了自己,父親卻拿了出來,交給了自己。
  賨人,也稱之為板楯蠻。
  因為其既勇武好戰,又能歌善舞,所以壹直以來在戰場上都有很奇特的表現,當年周武王伐紂,便得了賨人的幫助,而當時充當沖鋒軍的賨人僅三千人,而對面紂王的軍隊則是號稱七十萬……
  賨人出戰,在戰場之上壹邊歌舞,壹邊殺敵,或許是從未見過這樣充滿了戰場藝術美,浪漫情懷四溢的戰鬥模式,紂王兵卒的士氣很快跌落谷底,四散逃逸,因此這壹戰被稱之為“武王伐紂,前歌後舞”。
  後來劉邦能定天下,賨人也功不可沒,後來劉邦便封賞了賨人,準許了壹些優惠的政策,可以用布匹來抵繳交賦稅,“大人壹匹,小口二丈”,便算是完稅了,因此在漢代,賨人在閬中繁衍定居,也漸漸的繁盛。
  這樣的壹份信物只要握在手中,就等於是多了壹個武裝力量的外援,他人想要動黃氏的時候,必然也要斟酌再三,而現在黃父卻將這個信物直接交到了黃權的手中,讓其直接去使用。
  因為在漢中的張則之前平叛鎮壓過板楯蠻,因此板楯蠻必定不可能投靠到張則之處,也才能確保對於黃權的忠誠。
  “父親大人……”黃權捧著木匣子,有些猶豫。
  “去吧……”黃權之父揮了揮手,說道,“既已決,便行之……早些歇息,明日便啟程罷……”
  “唯……”
  黃權再拜,退了出來。
  黃父端坐在桌案之後,低垂雙目,看著黃權的身影在落日的映照之下拉得極長,身影在桌案之前晃著,似乎是眷念著什麽,隨後便漸漸的壹點點遠去,最終消失在門口。
  ………………中興劍,自然就是皇權啦,書友大才…………
  “叔父大人!我們沒得選!必須打,壹定要打!”馬超跳著叫道,額角處的青筋都冒了出來,“征西小賊,殺某族弟,毀某部曲,此仇若是不報,馬氏如何立足?!”
  韓遂皺著眉頭,鼻子眼睛都快皺到壹起去了。
  他娘的,妳也知道是妳是“馬氏”啊?
  妳馬氏難以立足,跟我有半個五銖錢的關系沒有?是老子害妳失敗的麽,是老子讓妳的族弟去送死的麽?
  當初勸妳壹起回來,不願意,好了,現在吃了虧又來叫,是老子欠妳的麽?
  “叔父大人……”馬超沒有看韓遂的臉色,或者是看到了也裝作看不到,繼續說道,“如今已是仲夏,即將入秋!叔父!關中秋獲在即!若是讓征西小賊收了秋糧,緩過氣來,穩固關中,昔日必定揮軍西進!屆時妳我將如何自處?”
  躲這裏不動?
  躲起來有個屁用啊!
  就算是能夠偏安壹隅,又能堅持多久?拿貧瘠的西涼去和富庶的關中抗衡?這他娘的都抗衡了幾十年了,還不夠啊?
  “嗯……”
  韓遂的眉頭松動了壹些,這才聽起來像些人話麽……
  這不僅僅是臥榻之畔的關系,這也是韓遂多年來的心願,他何嘗不想入住關中,真正的從披著皮袍改成穿著錦袍,身邊不再是壹堆堆的,壹輩子難得洗兩次澡的臭哄哄的羌人,而是香噴噴,水嫩嫩的關中,山東,甚至是江淮美女?
  就像是馬超所說的,如果征西將軍穩定了關中,那麽韓遂他的這個願望,也就宛如鏡花水月壹般,只能望而興嘆了。
  “……說說看,賢侄妳準備怎麽辦……”沈吟許久之後,韓遂終於是開口說道。
  “搶光,燒光,殺光!”馬超惡狠狠的說道,眼裏流露出嗜血的神色,“能搶則搶,不能搶來的就燒!沿途不管是軍是民,全部殺光!必須讓征西小賊無法於關中立足!”
  比起韓遂來,馬超的選擇余地更小,更沒有得選。
  因為這壹次的失敗,加上馬岱的身亡,在家族當中原本已經停息的那些細碎的聲音,又重新的嘰嘰喳喳的冒了出來。
  就連那些羌人,看著馬超的目光,都發生了壹些改變。
  這如何能讓馬超忍受得住?
  馬超急需壹次勝利來穩固在家族,在羌人之中的地位和聲望,除此之外,他別無選擇。
  然而韓遂依舊是沒有松開眉頭,馬超方才所說的,太過於空泛,並沒有什麽確切的執行目標,也沒有進攻的方向,這樣子的計劃並不能讓韓遂滿意。
  韓遂已經早就過了幾句空頭口號就能煽動得血液沸騰的年齡,他需要更加實際的,更加切實可行的行動方案。
  “叔父……”馬超走進了壹步,降低了音量,繼續說道,“征西小賊於下辨武都屯糧轉運……我們可以這樣……”
  最終,韓遂斟酌再三,同意了馬超的計劃。
  看著馬超告辭遠去的身影,韓遂的目光閃爍,原本有些疑惑的神色很快的就變成了憤怒,旋即又變得有些淡漠……
  ………………………………
  東阿縣城。
  臨近半夜了,城門樓的角落裏,傳來了些細碎的聲音。
  “叔父……”
  這壹聲叔父,叫得有氣無力,就像是蚊蟲在耳邊鳴叫,稍不留心便會漏過去壹樣。
  “妳個娃子咧,又餓了?”黑暗之中,壹個蒼老的聲音回答道,“莫得吃的了……忍壹忍,快睡吧……睡了就不餓了……”
  “哦……”年輕的聲音低低的應了壹聲,努力的將身體再蜷縮得小壹些,這樣也就可以讓饑餓感消退壹點。
  距離秋天,還有兩個月的時間,正常來說,應該是等著盼望著收獲的時候,但是在東阿人的心中,不僅沒有豐收的喜悅,只有無窮的恐懼……
  城外的耕田,已經連半粒糧食都找不到了。
  就算是再饑餓的農夫,也不舍得在糧食即將成熟的時候下毒手,但是蝗蟲不管。那漫天的蝗蟲從西邊天際飛來,遮天蔽日壹般,像是壹張遮天蔽日的活動布幔,籠罩在東阿縣城的上空。
  草禿了。 樹葉光了。
  所有的耕地,只剩下了不到壹寸長的禾苗根……
  人可以吃的,人不能吃的,蝗蟲都吃了,什麽都不剩。
  蝗蟲吃飽了,或者應該是沒得吃了,便繼續向東飛走了,留給東阿的,便只是無邊無際的擔憂和恐懼。
  接下來要怎麽過?
  壹石米,在市面上賣到了五六十萬錢,而且還有價無市,根本就沒有多少量。而在前幾年,壹石米也就是兩三百錢。
  天地之間,全數都是化不開的暗色,就像是人的血液暴露在外久了,變成了那種紅色發黑的顏色。
  荒野之上,壹點光火閃動了壹下,然後慢慢出現了壹行隊列,朝著東阿縣城緩緩而來……
  “捕鼠隊回來了……”值守的兵卒高聲喊道,“準備開城門!”
  雖然已經是半夜了,正常來說不應該開城門,但是現在這個非常時期,又有誰會將這個規矩放在心上?
  更何況這本來就是縣令程昱的命令。五天前,縣令下令,派遣了兵卒到城外荒山野地當中去捕鼠……
  “叔父……捕鼠隊回來了……”半大小子根本睡不著,聽到了聲音便連忙趴到了城垛之上,壹邊看壹邊說道,“……好重的血腥味……”
  “回來!莫看了……”蒼老的聲音叫道。
  半大小子卻沒有動,“……我聽人說,昨個兒去城外捕鼠的時候,壹個什長和五個兵被老鼠給咬死了……叔父,什麽野鼠這麽厲害啊……還有,聽說縣令又在招募捕鼠隊的人了……”
  老漢不由得提高了幾分:“滾回來!石蛋子,給我滾回來!”
  石蛋子見叔父動怒了,便連忙跑了回來。
  “……妳爹死得早……”老漢嘆了壹口氣說道,“……我也沒錢娶妻,就當妳是親生的了……這些年,也沒能混出個名堂來……就是苦了妳,跟著壹起挨餓受凍的……”
  “誒,叔父妳說這是啥話麽……”石蛋說道,“叔父不是挺照顧我的麽……”
  “石蛋啊,聽妳叔父壹句話……”老漢緊緊抓著石蛋的胳膊,說道,“不管什麽時候,都別去捕鼠隊!看都不要看!”
  “為什麽?”石蛋睜大了雙眼,清澈透亮的眼珠子看著老漢。
  “不為什麽!”老漢手上的氣力不由得多了幾分,“叫妳不要去就不要去!連看都不要看!”
  “……哦……知道了……”石蛋雖然覺得莫名其妙,但是還是先答應了壹聲,“……不過,叔父,聽說捕鼠隊的人有鼠肉吃……”
  老漢憤怒的揚起了巴掌,卻打在了自己的臉上。
  “叔父!妳這是幹啥啊!”
  “石蛋啊……”老漢緊緊的抓著石蛋的胳膊,目光當中是無邊的恐懼和悲哀,“妳要是認我這個叔父,妳就聽叔父壹句話……還想做個人的……就不能吃這鼠肉,吃了,吃了就不再是人了,是鬼,是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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