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黃雀後（三）

　　兩人左右夾擊兩面包抄，耳釘男剛要沖出壹拳砸上季騫頭面。
　　被人從後方鎖喉，向後趔趄。
　　四個腳印在厚厚的灰塵上交錯混亂，拖出長長的痕跡。南天遠小臂壓在他喉骨外，另壹手反向壓住他的手腕，將他往後壹拉，再往旁邊摔。
　　耳釘男吃了滿嘴灰，定睛望去，翻身站起朝南天遠橫腿掃去。
　　南天遠右手托住踢來的腿，擡高，左手肘部往他下腹壓，順勢又將他掀倒。
　　“勸妳別管閑事。”
　　“閑事？”
　　南天遠架住迎面而來的拳頭，步步後退引他往和季騫的反方向走，“這句話送給妳。季騫是我要的人。”
　　余光瞥見季騫已經再次逃脫，南天遠抓住耳邊呼嘯來的掌，往上爬摸到手腕。
　　擰住側翻，再轉，耳釘男的手臂哢哢聲響。
　　南天遠踢到他腘窩，逼他跪下，耳釘男反手掏出匕首。
　　他剛把手探進衣口，南天遠眼尖明了，伸腳踩住他手腕，踢飛匕首。
　　耳釘男找準破綻蜷縮身子翻了個滾摸到匕首，再次站起朝南天遠撲過去。
　　幾番交手，南天遠略敗下風。
　　他手裏有刀，南天遠防備為主，無法進攻，接連後退，直到腳跟觸及墻面。
　　匕首裹挾風鳴刺向他耳邊，南天遠側頸。
　　刀尖叮當壹聲陷入墻壁上裂開的水泥縫中。
　　耳釘男艱難拔出，南天遠反客為主，反將他壓在墻上。耳釘男再次舉手，南天遠彎腰攻擊他底盤，根基不穩耳釘男失了目標，匕首再次落空。
　　南天遠扣住他後背擰轉，耳釘男本意沖向南天遠的刀尖紮到了自己大腿裏。
　　毫不留情，十足力氣。
　　腥臊剎時彌漫鼻尖，熱液迸濺而出。耳釘男跪地嘶吼慘叫。南天遠握住他的手，借力再插進去。
　　“操妳媽！”
　　“我媽已經做鬼多年，我替她謝謝妳。”
　　直到那冰冷的金屬全部插入大腿，南天遠才松手。
　　另壹邊，季騫已經被秘書逼上絕路。
　　四樓到頂，他站在頂層樓梯上。再退後壹步，粉身碎骨。
　　季騫轉身。秘書舉起槍，洞黑的槍口直至他額頭。
　　“妳何苦如此為宋仁禮賣命呢？”季騫苦笑。
　　“妳當初何嘗不是？”秘書穩穩地說，“這個時候說起這些，太沒勁。”
　　“如果能回到當初……”季騫痛苦地閉上眼睛，恍惚壹瞬，又睜開，“是貪念。也害了很多人。但其實，卷進去的每個人都不幹凈，都不是無辜。”
　　“妳呢？”季騫看眼前的老熟人，“也是貪圖榮華富貴麽？”
　　秘書往前挪了半步，“拿來。”
　　“宋局念在舊情，妳知道需要用什麽交換。”秘書眼光掃過手提包。
　　宋仁禮從來不念情分，他壹定會把事情往死路推。他要季騫手裏的東西，也要季騫的命。
　　季騫太明白了。那麽多年的狼狽為奸，他壹面做宋仁禮的白手套，壹面做南仲冬的合夥人，人性是什麽？是最脆弱最受不住考驗的。
　　他說了，卷進去的人，都不無辜。人的欲望是壹步壹步餵養大的。這個局裏，南仲冬，他，宋仁禮，無壹例外。
　　“我只要妳的東西。季總。我不會害妳。”
　　季騫哈哈大笑，混進風聲，在高大的建築物裏回聲陣陣，聲音壹層套叠壹層，說不出的恐怖。
　　南天遠聽到了。
　　秘書毛骨悚然。又重復壹遍。
　　季騫笑到眼淚都出來，側眼看秘書，“假話說多了，就像真的。”
　　他緩緩摘掉假發，扔下，顱頂發從中有壹處突兀，頭皮上歪歪扭扭壹條長疤。
　　“手術後醫生說我只能活壹年。現在我已經活到了第二年。每壹天，都像撿來的，妳說，我會怕死麽？”
　　“我死都不怕，還會怕什麽。”
　　季騫望著秘書，掏出煙，又上下拍按衣服褲兜，問，“有火麽？”
　　秘書端著槍，另壹手從上衣口袋翻出打火機扔過去。
　　季騫咬著煙，擡眼瞅了他，按下火。哢哢幾聲，風太大，火總被吹滅。最後壹聲，火終於點著。他突然反手向下，燒著了手提包壹角。
　　秘書怒目圓瞪，完全失策。他鎖眉向前，季騫腳後跟半錯，踩掉壹小塊水泥。
　　人向後仰去，電光火石間，他騰手扣住了樓梯邊沿。
　　整個人懸空掛在四層樓高的水泥臺上，緊靠五個手指力量緊緊扒在那。手提包燃起壹角，火星正費力燒穿皮包。秘書著急，那裏面估計都是文件紙張，只要遇到火星，馬上就付之壹炬。
　　秘書進退兩難，救他，也拿不到任何證據。讓他死，卻脫不了幹系。
　　他上前踩住季騫的手指，“東西給我。”
　　季騫五官疼到扭曲，頭皮那塊傷疤處因為缺失了壹塊顱骨，清晰透著脈搏跳動的頻率。
　　隨呼吸壹起壹伏。
　　他仰頭狂笑，“妳要麽壹槍幹掉我，要麽踩斷我的手讓我摔死。我掉下去，東西也燒完了。妳們什麽都別想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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