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坐我的車

　　辦公室被陽光壹分為二，吳教授坐在向陽壹側，註視著年輕人的臉。
　　景楠卿沈靜地坐在陰影裏，從容迎著吳教授目光。心中默數倒計時，三、二——
　　“針對Z的技術劣勢，妳們資本能做什麽幫助？”
　　景楠卿心裏打了個響指，側首示意小老頭。小老頭人畜無害地笑，心領神會打開筆電，調出前幾天葉北莚完成的技術背調報告，娓娓道來。
　　葉北莚他們在休息區和S的研發工程師聊天，氣氛輕松。工程師問妳們到底是做什麽的。
　　葉北莚想了想，就是讓妳們資本化。
　　對方壹臉茫然。
　　她又解釋，那些期權兌現，內部獎勵原始股什麽的，就是以後公司上市了分妳壹杯羹，妳瞬間翻身農奴把歌唱。
　　壹夜暴富？工程師眼裏透光。
　　旁邊有同事掩嘴輕笑。
　　葉北莚輕咳壹聲，總之，資本介入可以讓妳自由得更快。好幾個研發湊過來七嘴八舌，那吳教授還想什麽。
　　胡扯壹通，大家愉快交換微信。聽到腳步聲，葉北莚轉身，看景楠卿和上司從吳教授辦公室出來。
　　她覺得小老頭此時這氣場，兩米八，不能再低了。
　　再看到身邊男人臉上的笑，她心裏頓時更有底了。
　　出了S公司，她跑過去問上司，怎麽拿下的，也讓我長長見識。
　　景楠卿，“貓教會了老虎上樹，它還吃什麽？”
　　小老頭哈哈笑，不逗姑娘，和團隊人交代了後續跟進事宜。
　　臨上車，有人說五個人坐壹輛車太擠了，能不能蹭景總的車回公司。
　　景楠卿站在奔馳旁邊，喊，“葉北莚！”
　　葉北莚壹只腳已經邁上車，又只好退下來。眾目睽睽下，顛顛地小跑過去，狗腿子說，“景總，您”
　　“坐我的車。”
　　！
　　他知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所有同事都在場，聽得壹清二楚。他，讓她坐他的車？
　　“不。”
　　那個剛說要蹭景總車的小夥子說，Yann，妳不坐我過去跟景總走。妳體量壹下我們幾個大老爺們擠在後座，肉挨肉，不熱我也出汗！
　　奔馳穩穩跟在小老頭的蔚來後面。
　　景楠卿單手扶方向盤，空下來的手握緊她手。
　　“上班時間。”
　　景楠卿攥更緊。
　　他戴著墨鏡，遮去刺眼的強光，目視前方。
　　“妳真的打算投Z？”
　　“沒接觸過。”
　　葉北莚咦了壹聲，景楠卿挽起壹側嘴角，“不過風聲放出去了。如果Z找到我，就順便壹石二鳥。”
　　“妳騙吳教授？”
　　“這怎麽叫騙。”
　　等紅燈時候，景楠卿側額過來，離她很近，唇若即若離貼在她臉頰上。
　　葉北莚顫顫地想躲又無處逃，抿了抿厚塗的紅唇。不知在期待還是拒絕什麽。
　　“這次我教妳怎麽做，下壹次，妳自己來。”
　　她還沒反應過來，信號燈跳綠，景楠卿意味深長壹笑，回身繼續開車。
　　湧進來電話，也不避諱她，直接外放。
　　導航聲音驟然消失，對方是沈穩的女聲，“景總，晚上宴請交易所評審老師。”
　　“我記得，準時到。”
　　“先別掛。”景楠卿補壹句，“吃飯時候安排下去，壹個清純學生妹，壹個禦姐風。”
　　那邊有笑聲，“上次兩個禦姐不是挺好。”
　　景楠卿說，“這次新來壹位老師，看看什麽喜好。”
　　掛了電話，葉北莚摳摳耳朵，啐了聲，低俗。
　　景楠卿說，低俗？真實吧？妳以為在投行每天光鮮亮麗當大漂亮就完了？初級靠實力，中級拉關系，頂級拜山頭。人精三位壹體。評審老師也是人，只要是人，就有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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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0、怎麽做人家男朋友？
　　景楠卿最後這句話，葉北莚反芻了好幾天。
　　錢的運轉規律，說到本質，就是人性。
　　可是人性這東西玄乎得不見天日，不，是不能見天日。
　　夏天說來就來，前幾天早晚還要添壹件薄外套，這幾天已經穿不住了。
　　周五不需要見客戶，也沒關鍵會議，葉北莚穿了牛仔褲半袖T，隨性輕松。
　　望了眼窗外夕陽，腦海裏騰地跳出來她和景楠卿在酒店看日落“慶祝”的場面。
　　閉了下眼睛，甩甩頭，又睜開。
　　她收拾東西準備下班去沙渺那裏，手機響了。
　　“渺渺，我正要往妳那去。”
　　沙渺明顯有事情，絲絲溫柔的聲音都透出威脅，“妳最好快、點、來！”
　　葉北莚心說我沒犯錯誤吧？怎麽連渺渺都要質問我。
　　“解釋。”
　　沙渺雙手抱胸，垂眼睨著坐在身邊的葉北莚。
　　她站在桌邊，手肘撐著兩盒壹模壹樣的茶葉，“胡侃送我壹盒白象山頭采。說是景楠卿家茶莊獨家特供，不公開售賣，別人家也找不到這款茶。”
　　“那妳解釋解釋，為什麽妳送我的這盒茶葉，從包裝到品相到口味，和胡侃送的壹模壹樣？”
　　信息量過多，葉北莚眼睛從左瞟到右，試圖理出個線頭。
　　“妳認識景楠卿？”葉北莚先問。
　　“這不是重點。”
　　沙渺敲敲茶葉盒，“哪買的？”
　　“茶莊。”
　　“景楠卿家的茶莊？”
　　“我……”
　　哢哢旋轉的齒輪銹住了，腦子卡在某個點停頓不前。
　　景楠卿家確實開茶莊，但她沒去過那裏。她只是被壹個熱情的阿姨拉去買了茶，她也不知道怎麽就能買到傳說中景家茶莊特供的頭采。
　　除非……
　　“妳去他家了？”沙渺最先反應過來，拉來凳子坐在她身邊，搖搖呆滯的姑娘，“妳見她父母了？”
　　葉北莚眉頭崢嶸，眼底醞著風暴。
　　“莚莚。妳和他同居，又見父母，進展這麽快？妳談戀愛我應該祝福妳，可是妳為什麽從來沒公開過和他的關系。”
　　“我沒談戀愛！”葉北莚騰地站起，腦中齒輪艱難晦澀繼續工作，卻找不回既定的路線。
　　“這雖然很難解釋，但是我沒有和景楠卿談戀愛！”
　　沙渺楞了，她很少見葉北莚如此歇斯底裏的表情。葉北莚憤恨又無處發泄，拚命澄清，只是說出的話自己都覺得沒底氣。
　　她不應該和沙渺發脾氣，可她控制不住。
　　事情完全朝著奇怪的方向發展。
　　自從景楠卿抱著她哭，問她，他不是男朋友麽。就是從這壹天起，她和他的關系越加失控。白天在辦公室見面，晚上在床上見面。哪裏還分晝夜，根本就是晝夜都被這個男人霸占了！
　　小胡警官說不值班，來來，喝酒。在被他灌了幾杯三中全會後，景楠卿眼前的人影都出了毛邊。
　　把景楠卿扛回家，胡侃擦著汗找空調遙控器。
　　景楠卿仰躺在沙發上，迷離瞅著天花板，看吸頂燈由壹個變兩。
　　“男朋友……胡侃，怎麽做人家男朋友？”
　　葉北莚半嘲笑半質問他，有妳這麽做男朋友的麽。他把這問題聽進心裏去了。有機會就拿出來琢磨，作為男朋友，他還欠了點什麽。
　　“妳又不是沒交過女朋友。”胡侃到處找，空調遙控器呢，妳要熱死我。
　　“……樣本太少。”景楠卿繼續說，“時間又短，統計數據不可信。”
　　“妳之前問我有沒有被擊中的感覺，我啊，這次是陷進去了。認認真真想跟人姑娘走下去，卻覺得自己就是感情上的瘸子，好不容易從輪椅上站起來，走幾步就摔跤，連滾帶爬走不利索。”
　　胡侃說別跟我扯數據樣本，遙控器呢？他先把窗戶都打開，回身去冰箱裏找冷飲。
　　頭伸冰箱裏，被冷氣吹得舒服。胡侃伸手剛要拿聽啤酒，來壹個回魂酒，就聽玄關處有聲音。
　　他關上冰箱門，嘻嘻壹笑，“又見面了。”
　　叫什麽呢，弟妹還是嫂子。
　　葉北莚看眼前壹站壹臥兩醉鬼，特想沖過去先搶過胡侃手裏的啤酒喝壹口壯膽。
　　不過已經決定撕破臉，也就無所謂壯不壯膽。
　　她換上拖鞋走過去，踹上景楠卿垂下沙發的小腿骨。
　　“疼！”景楠卿坐起來捂著腿，“莚莚，我沒喝醉。清醒著呢，明天壹早還能起來給妳做早飯。”
　　胡侃嘖了聲，膩歪，真膩歪。
　　他坐起來，胡侃在被壓扁的抱枕上找到了遙控器。開了空調，悠哉悠哉坐在單人沙發上。
　　又突然站起，“莚莚？妳就是葉北莚。”
　　葉北莚斜眼看胡侃，嗯了聲。
　　“妳有事瞞我。”
　　是個陳述句。葉北莚居高臨下看他。
　　景楠卿瞬間酒醒。
　　他替她還給王總的四十萬被發現了？
　　景楠卿扶額，我……
　　葉北莚懶得跟他廢話，俯身在他西褲兩側摩挲。
　　“寶，胡侃還在呢……”景楠卿喝多了就跟轉性壹樣，罕見紅了臉。
　　胡侃別過腦袋捂住眼睛，沒看見啊，我什麽都沒看見。
　　素手在他褲兜捏捏，伸進去掏出手機。
　　光明正大當著他的面解鎖。
　　調出自己通信錄裏茶莊老板娘微信二維碼，用景楠卿的手機去掃。
　　嗶。
　　景楠卿手機上赫然跳出相同的微信。果不其然，早就是好友。
　　備註：老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