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葉清回學校之後，很是過了幾天清閑日子，她的朋友們都把她當成陶瓷做的，認定她在天師手上吃了大苦頭，連平時最嚴苛的教鞭鬼都給她偷偷摸摸帶貢品回來吃。
　　“吃吧，孩子，”教鞭鬼難得慈愛地說，“都瘦了。”
　　葉清真沒吃什麽苦頭，自然也沒瘦，但她不忍心辜負朋友的好意，只好做出很饞的樣子，大口大口把貢品全吃了。
　　教鞭鬼看著她吃完，不知道從哪裏又拿出了壹把香灰，塞到她手上：“妳看，談那麽多相公又有什麽用？人還是要靠自己，努力修煉，才能強過天師……”
　　教鞭鬼條件反射又開始勸學，葉清趕快把香灰塞進嘴裏，找了個借口跑了。看逅χú章櫛僦到：sxiásнц.
　　她沒事的時候就會在教室蹭課，有時候遇到賀昀，他就把包放在葉清的座位上，幫著占壹個位置，免得有倒黴孩子直接坐到她身上。他裝著看不見葉清，但上著上著課手就伸下去，握住葉清的手指。
　　葉清小聲說：“松開，我要做筆記的。”
　　賀昀扶壹下眼鏡，百分之壹百認真聽課的樣子。
　　葉清沒辦法，說：“我把左手給妳牽好吧？”
　　於是葉清就只好用雙手交叉的別扭姿勢上了壹節課。以後再遇到，葉清就搶先坐在賀昀的右邊，緊緊拉住他的右手不讓他做筆記。
　　賀昀心裏美，面上還要做出很苦惱的樣子：“唉，清清壹直拉著我的手，我都沒法做筆記了。”
　　葉清聞言拽得更緊了，心道很好，讓妳也體會壹下用左手做筆記的感覺。
　　直到有壹次她偶然看到賀昀用左手寫試卷，漫不經心的，在左上角簽名，“賀昀”兩字，銀鉤鐵畫，風骨奇佳，這才知道他其實兩只手都寫得壹手好字。
　　陸聞大部分時候都待在實驗室裏，他很忙，在學校的課程之外還找了家教的兼職。但不管再忙，他每天晚上都還會去摘下湖邊的槐樹葉，沾濕了貼在眼瞼上。大部分天師都是如此，沒有天生的陰陽眼，就只能日日用槐葉敷眼睛。
　　有壹次，陸聞把槐樹葉子摘下來，就看到葉清坐在他面前的樹梢，正低頭看他，不知道看了多久。
　　“原來妳在，”陸聞笑了壹下，“妳有跟我說話嗎？對不起，我沒聽到。”
　　葉清就跳下來拉住他的手，大學夜晚的湖邊總是人很多，昏黃的燈光映在水裏，在蟬鳴和蛐蛐的叫聲之外，總有愛侶的喁喁細語。陸聞難得的加入了他們，葉清好興致，拉著他壹邊走，壹邊給他介紹她的朋友們。
　　站在樹梢的是書生鬼，半個腦袋在荷葉底下的是長衫鬼，壹看到情侶就沖上去破口大罵的是教鞭鬼，在黑夜中只有壹雙眼睛發光的是黑貓湯圓……
　　說到最後，她才吞吞吐吐地說：“妳不用每天來摘葉子的，我又不會跑。”
　　陸聞“嗯”了壹聲，淡淡地說：“我只是想見妳。”
　　他說話總是直白不加修飾，葉清壹時間有些不知道說什麽。他們路過兩三對在樹影下接吻的情侶，然後在下壹棵樹下，葉清也親了壹下陸聞。她墊了壹下腳，像吃糖壹樣含了壹下他的嘴唇，然後又被他吻回來。
　　壹吻結束，葉清忍不住笑：“妳猜猜，妳這樣在別人看來會是什麽樣？”
　　陸聞看著她說：“我也不知道。”
　　“他們可能會以為妳在親吻樹幹。”葉清偷偷地笑。
　　陸聞上前壹步，把她推到樹幹上，又吻下去。半晌，才客觀地說：“我確實挺喜歡這棵樹的。”
　　*
　　過了沒幾天，葉清又在教學樓門口看到了岑不惑，他壹來，把半個學校的鬼都嚇得瑟瑟發抖，全躲在湖邊。只好由葉清去旁敲側擊，他這回沒穿他的天師服裝了，穿了壹件很正經的西裝，大概是量身定制，很修身，顯得他肩寬腿長，簡直像個雜誌模特。
　　“道長，妳來幹什麽？”葉清飄到他身邊，小聲問，“咱們學校又有靈異事件了嗎？”
　　岑不惑看到她也不驚訝，像壹直在等她來問壹樣，說：“我被特聘來當講師。”
　　葉清大驚：“妳來教什麽？線性代數嗎？”
　　岑不惑詫異地看了她壹眼：“妳把我當什麽人了……我是來講周易的。”
　　聽起來也挺合理。
　　岑不惑開了壹門周易講學課，這門課算是拓展通識課，本來壹直很冷門。結果他壹來，南天門大師兄的名聲如雷貫耳，從此每節課都爆滿，人多到要站在門口排隊，甚至連鬼都飄在天花板上聽。
　　葉清壹次也沒去過，她的朋友們倒是堂堂不落。
　　不過每次聽完課，長衫鬼和書生鬼都會用古怪的眼神看她。
　　“真可惜……”長衫鬼感嘆，“媚眼又拋給瞎子看了，白瞎了那麽好的東西。”
　　“什麽？”葉清挑眉，用手指著自己，“妳說我嗎？”
　　“沒有，”書生鬼連忙說，“讓他再多拋壹段時間吧。”
　　*
　　又過了幾天，葉清在湖邊看到了更罕見的人，南天門的掌門是個年余四十，非常有風度的女人，她穿著壹件寬松的長裙，手裏拿著個浮塵，走在湖邊。
　　葉清壹看到她，跨步就沖過去，壹聲“媽”差點脫口而出。
　　“等等！”系統趕緊幫她懸崖勒馬，“這不是妳媽，這是南天門的掌門。”
　　但掌門大人已經看到了她，腳步壹頓，轉頭笑吟吟地望著她，開口道：“妳就是葉清？”
　　葉清緊急剎車，“嗯嗯”點頭。
　　“別緊張，”葉楚之看她眼神發亮，還以為她害怕，溫聲安慰道，“我只是聽說我大徒弟很喜歡妳，所以來看看妳。”
　　葉清腦子裏已經開始循環播放“給妳壹百萬，離開我兒子”的名場面了，她莫名有種被家長發現早戀的緊張，小聲說：“媽……阿姨，我沒跟他談戀愛。”
　　葉楚之笑了壹下：“別怕，我只是來看看妳的魂……很奇特，”她說，“妳明明還是生魂，怎麽能壹直離體，還像艷鬼壹樣能靠吸食陽氣而生呢？”
　　葉清壹驚。
　　葉楚之皺起了眉：“妳身上怎麽還帶了個其他生魂……是什麽？夢貘？”
　　葉清：啊？
　　系統也啊，它楞楞地說：“我嗎？”
　　這邊壹人壹統都還在發蒙，葉楚之卻已經意識到了什麽，她似笑非笑地看了葉清壹眼：“算了，出去之後再跟妳說吧。”
　　說罷，她輕輕拍了壹下葉清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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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個故事結束
　　夢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