奮鬥在紅樓

九悟

歷史軍事

寒風呼號,冬日中天色陰沈。庭院外的槐樹枝“嘎嘎”搖動。
“咳咳!”
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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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0章 妾擬將身嫁與壹生休

奮鬥在紅樓 by 九悟

2018-6-13 19:42

  賈環的臉色不大好看。
  他離京之前,已經和北靜王,西寧郡王等人溝通過,若元春生皇子,舊武勛集團暫時不要推元春為皇貴妃,壹切等他回京之後,再做商議。然而,南安郡王卻直接上奏章,推元春為皇後。這讓天子心裏怎麽想?這讓楊貴妃怎麽想?這又讓晉、楚兩王怎麽想?
  這讓賈環想起去年在武英殿上的議事:南安郡王對他很有意見。這起事件,透著壹股濃濃的陰謀味道。
  山長張安博輕嘆口氣。當時他看到消息,以他對賈環的了解,就知道有問題。“只是壹本奏章,問題不大。但可以預見京中的氛圍恐怕不大對。”
  賈環點頭,沈聲道:“山長,我會寫信給京中。我在金陵大概停十天左右,就北返。”他必須要等到薇薇回金陵。
  在國朝這樣生活節奏緩慢的情況下。賈環在金陵停留十天左右,並不算太長。
  山長張安博沈吟著點頭。
  賈環壓下心中的陰霾,和山長閑聊著種種事情,包括,他在永豐縣得到寧太師指點、筆記的事。
  ……
  ……
  夏始春余。蜿蜒的秦淮河兩岸風光旖旎,訴說著六朝古都的繁榮。六朝金粉地,十裏秦淮河。
  武定橋,便在十裏秦淮河中。南岸,青瓦白墻的院落,錯落有致的位於青蔥的樹林中,若隱若現。
  二十四日的上午,又是壹場惱人的小雨。
  蘇詩詩坐在自己房間的窗戶下,托著雪膩的香腮,醉人的美眸看著樹林遮掩秦淮河水流緩緩。烏篷船時而路過,木漿劃水的聲音,悠悠。
  丹兒手裏端著茶碗,見自家姑娘春愁難解,嘟嘴道:“姑娘,賈先生不是挽留妳在他身邊嗎?那意思不明擺著?還有什麽可愁的?”若是思念,去橋對岸見他不就好?
  蘇詩詩瞥了眼自己的丫鬟,清聲嘆道:“丹兒,妳不懂啊。”
  三天前那場短暫的相逢,她此時還在想,想那詠嘆調子的長短句,想他的請求。心裏柔柔的。兩年多的等待、相思、情愁壹朝得以釋然。有他那句話:詩詩,我希望妳,不要再消失在我的生活裏。她很滿足、喜樂。
  可是,他為什麽三天不來見她呢?即便會客再忙,理當有只紙片語過來。難道他又要像京城那樣,不肯再來見她壹面?那些話,都是美好的泡影?
  丹兒撇撇嘴,放下茶碗,出了房間,自去忙著。
  別來兩歲音書絕,壹寸情腸千萬結。蘇詩詩正自憐時,突然丹兒從外面進來,腳步匆匆,臉上帶著喜悅,“姑娘,賈先生來了。”
  “啊?”蘇詩詩驚訝的從軟榻上站起來,隨即反應過來,吩咐道:“丹兒,快,去攔著賈先生。我還沒梳洗。”她早晨起來,懶懶的,妝容未梳。
  “嘭,嘭。”
  賈環人已經到了門口,好笑的輕叩門扉。看著雲鬢未梳,素面朝天,站在桌椅前的大美人蘇詩詩。她壹襲家居的青衫長裙,壹頭青絲,寫意的披在肩頭。此時,臉上的神情壹分驚喜,半分憂愁,半分嬌羞,另有壹種美人風情。
  蘇詩詩的住處,賈環今天上午過武定橋南岸,壹打聽便知道。她住在河邊的壹座壹進的小院。只有壹個丫鬟丹兒,兩個仆婦。從小院正門進來,穿過庭院,直趨正房,便是蘇詩詩的房間。
  賈環在門口看著略顯慌亂,又欣喜難言的蘇詩詩,微微壹笑。似乎,又找到當日和她相處的那份輕松,愜意。
  蘇詩詩是洞察人心的高手,說話很得體。相處起來,很舒服。但這是壹種職業素養。名妓們都必備的技能。比如,薇薇。不過,薇薇的性情是:我就是這樣,妳又能把我如何?直爽,驕傲。這為她贏得了大批的擁躉。
  而他和蘇詩詩相處的輕松,愜意,是她卸下面具後的真誠、嬌媚。比如,此時。在這暮春的時光中,清麗、嫻雅的大美人,慌亂中,流瀉著她的嬌媚風情。
  賈環自不會很沒有風度的闖進去,在庭院裏略等了壹會,得了蘇詩詩的邀請,這才走進她的香閨中。
  這是壹間不大的房間,西邊擺在拔步床,掛著粉色的蚊帳。薄被疊成長條形。房間裏有著淡淡的清香,陳設精雅。整個房間,很有女兒氣息。賈環在蘇詩詩嬌嗔的目光中,環視了壹圈,贊賞的點點頭。
  丹兒端茶進來,心直口快的道:“賈三爺,我家姑娘剛才還念著妳呢!”
  蘇詩詩白膩的俏臉上頓時蒙上壹層誘人的紅色,嗔道:“丹兒……”
  小丫鬟嘻嘻壹笑,轉身出去了。
  賈環溫和的壹笑,小桌對面坐著的蘇詩詩嬌羞無限的神情、美態,極其動人,卻總讓他有種他在欺負她的感覺。事實上,在蘇詩詩表露對他的好感之前,兩人相處的模式是:蘇詩詩是他用詩詞作品捧起來的花魁,很尊敬他,以“賈先生”呼之。
  賈環喝口茶,註目著大美人,輕聲道:“詩詩,我過兩日就要北返。我想帶妳壹起離開金陵回京城。妳的行李,現在可以開始打包了。若非必要的器物,可以不要。或者隨後送到武定橋我那邊的住處。家裏什麽都有。”
  蘇詩詩驚訝的擡頭,“賈先生……”他說的是住在他家裏?當年,明朝秦淮河上的名妓李香君,為進候家的門,不得不隱瞞身份,最終還是悲劇收場,郁郁而終,時年三十歲。
  賈環是那種心思比較細膩,思維敏捷的人,蘇詩詩的壹句話,清澈醉人的美眸擔憂、期許的看著他。他立即明白她在想什麽。心中壹柔,點點頭,輕聲道:“看來,詩詩還不大了解我在賈府的地位。回京之後,我們壹起住在無憂堂中。”
  他的事情,賈政管不了!
  感情的事情,誰說的清楚?往往在不經意間到來。情不知所以起,壹往而深!這是蘇詩詩對他的。而他,此行金陵,心中的倩影,盡是林千薇。遇到蘇詩詩是意外之喜。
  他往日的惆悵,他心中的糾結,她癡情的等待,她刻骨的感情,在此時,應當有壹個結果。他知道他對她的感覺:白玉蘭上有我春天百結的愁腸。
  可是,他在心裏想著薇薇的時候,怎麽和蘇詩詩談感情?所以,他這次在蘇詩詩面前,壹句情話都說不出口。和蘇詩詩的這份感情,向前,沈澱,升華,還需要給他壹些時間。
  但,他願意先給她壹個承諾、壹個名分。
  蘇詩詩忽而有點落淚的沖動,低頭,清聲道:“詩詩聽賈先生的安排。”
  賈環微微壹笑,看著窗外樹林遮掩著的秦淮河,再看看蘇詩詩,打趣道:“詩詩,妳還叫我賈先生?”
  那應該叫什麽呢?蘇詩詩心中嬌羞婉轉,擡頭看向賈環,看著他柔和的笑容,壹若窗外溫暖的春光。突然間想笑,嬌嗔。賈先生私下裏,還是老樣子。
  蘇詩詩展顏壹笑,清淺的笑容,清唱道:“春日遊,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少年足風流。妾擬將身嫁與壹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蘇詩詩最擅長的是舞蹈。天下無人能及。但這並不表明她唱曲唱的不好聽。這首韋莊的思帝鄉,被她唱的婉轉,深情,蕩氣回腸。
  賈環微怔,聽著她的歌喉,看著她清麗、嫻靜的絕美容顏,拿起茶杯,慢慢的喝著。
  他此生都將永遠難以忘記這壹幕。
  ……
  ……
  二十四日的上午,春風沈醉。而此時,壹艘高高的樓船停在金陵外金川門碼頭。
  船上,曾與賈環在九江接觸過的胡熾,站在壹名近五十歲,方臉長須,氣度森嚴的男子身側後半步。
  正是進京陛見、敘職順著運河、長江返回西南的國朝名臣,安南伯,雲貴總督,都察院右都禦史,齊馳。
  胡熾矮小,清廋,笑道:“大帥,賈子玉此時就在金陵中。”
  “哦?”齊馳微笑著點點頭。
  ……
  ……
  夜色時分,秦淮河上,燈光、漿影蕩漾。歌聲、絲竹聲,笑聲,構築成繁華的秦淮河風景畫圖。
  壹艘中等的精美畫舫中,齊總督輕車簡從,帶著西南錢王胡熾,兩名心腹幕僚,貼身的護衛首領,在宴請賈環。
  以賈環的地位,他在金陵,誰又能忽視他?賈環在士林中,是天下聞名的賈探花。在官場中,正五品的通政司右參議,真理報主編。
  而在齊馳這些明眼人眼中,他是大學士何朔的心腹,權謀出眾,屬於官場的明星人物,被關註著。賈環在武英殿上的三章,令大臣們印象深刻。
  壹方精美的圓桌,美酒佳肴。齊馳、賈環、胡熾五人坐著小酌。船角,歌姬們吹拉彈唱,營造著氣氛。
  齊馳微笑著道:“想不到在金陵能偶遇子玉。他鄉遇故知啊。遙想當年,本官在京中預言妳‘天下聞名之日不遠’。果真如此。當浮壹大白。”
  “大帥過譽。環愧不敢當。”賈環謙虛壹句,和眾人壹起舉杯,飲勝。
  賈環和齊總督在雍治九年的那場水災中認識。他第壹個官職:副使,還是齊總督任命的。很多年不見,齊馳身上的氣度,越發的威嚴:淵渟嶽峙。
  養移體,居移氣。滅了壹國的齊馳,身上的氣度怎麽可能不變?
  閑談了壹會,齊馳招攬道:“子玉,京中亂局已現,妳有治事之才,可願意到西南為國效力?”
  賈環壹楞,這才明白齊馳請他喝酒的原因。想都沒想,回絕道:“謝大帥美意。在下暫時並不打算離京。”他辭職之後,將會繼續留在京城,幕後發揮作用。他並沒有計劃離京。
  齊馳笑壹笑,岔開了話題。酒宴結束後,在畫舫的門口,齊馳準備離開,大有深意對送行的賈環道:“子玉,將來妳若是願意,我那裏始終給妳留著壹個位置。”
  賈環神情微微壹凜。隨即,若無其事的謝過齊總督,目送他離開。
  回到武定橋和安街的家中,喝著小廝上的濃茶,在明亮的燭光下,賈環陷入沈思。
  和大佬們打交道,他算是有些心得。大佬們可能輕描淡寫的說壹兩句話,不能領悟,那就是妳的問題。齊馳是壹個很會做官的人。這樣的提醒,又是要說明什麽呢?
  賈環心中的焦慮驟然而起,甚至將他剛剛看到詩詩寫在便簽上送來,叮囑他少飲酒的話,所帶來的喜悅感都沖掉。
  以賈環沈穩的性情,都忍不住,走到書桌邊,提筆寫信:薇薇,京中似有變,我欲提前返京。盼妳速歸金陵。切切。
  寫完信之後,賈環派了人去送給曉夢閣的金媽媽。讓她派人捎帶到蘇州去。
  他不得不催壹催薇薇了,希望她盡快返回金陵。
  ……
  ……
  當天夜裏,在賈環提筆寫信給林千薇時,大運河上,壹葉輕舟,正在河中疾馳。
  賈璉和衣倒在船中,滿臉的驚惶之色。
  此時船已經過揚州。
  ……
  ……
  二十六日上午,賈環正在家中,和來見他的蘇詩詩閑談、說話。窗外已經是夏天開始的景象。
  他最近事務比較繁忙,不是會客,就是吃酒。然後,心頭有著事,擔心中京中的變化。他給北靜王、龐澤等人信件已經發出去。全然沒有和蘇詩詩壹起泛舟金陵的興致。
  蘇詩詩軟語安慰道:“賈郎,妳不要著急。林大家去蘇州時還給我說:妳會在三月底四月初回金陵。她壹定會算著時間,盡快返回金陵。”
  賈環感慨對佳人壹笑,點點頭,“詩詩,等待,確實很難受。”
  這時,外頭突然傳來壹陣喧鬧聲,隨即就見錢槐、胡小四兩個扶著踉蹌的賈璉進來。賈璉滿臉疲倦,眼睛通紅,神情悲切,哭道:“環兄弟,賈皇子沒了!”
  “什麽?”
  賈環驚的從椅子中站起來,桌幾上的茶杯被打灑,都渾然不覺,右手用力的扶著桌沿,眼睛死死的盯著賈璉,啞著聲音問道:“這是幾時的事?什麽原因?”
  賈璉哽咽的道:“十六日的事。因天花夭折。周貴妃亦因照顧他染病。府裏得了信,叫我連夜往金陵來給妳送信。”
  賈府裏跑腿的事,基本都是賈璉在辦。而賈環離京之前,明確的告知賈府,他將會在金陵待壹段時間。所以,賈璉徑直往金陵而來。
  京杭大運河數千裏,全程需要十五天到十七天。走的慢,壹兩個月都有可能。而賈璉在十天之內從京城趕到金陵。可見晝夜兼程。
  賈環深深的吸了壹口氣,重新坐回到椅中,痛苦的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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