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變才會進步

第94章 變才會進步
　　對於現在的中華大地的統治階級來說，沒有任何壹個人意識到世界已經到了壹個時代的十字路口。
　　最早發明火藥的國人，在軍用火器的道路上被西方遠遠甩在了身後，但可悲的是，國人卻在民用煙火之路上壹承前朝的絢爛無比，和科技的進步漸行漸遠。
　　歷史常常充滿了造化弄人的意味，我們擁有壹流的鑄造技術和工匠，有著燦爛的文明，卻沒有將科學知識應用在改變國家上面。國人在火器上停滯不前，壹落千丈，但在民用煙火方面卻發展得有聲有色，從來沒有落後過任何壹個國家。
　　這種悲哀需要的僅僅是壹個改變，壹個人帶領壹個團隊來改變就夠了，為了不讓自己悲劇，不讓這個家庭的溫馨消失，周虎臣成為改變這個歷史的那個觸點。對於壹個來自已經超越鋼鐵時代的人來說，妳只需要輕輕揭開那層神秘的面紗，知識與進步的力量其實需要的僅僅是去觸摸壹下那個小小的觸點就夠了。
　　這次來到大同的匠人中以火銃匠人為最多，周虎臣統計了壹下，共是壹百零七人。
　　這些火銃匠人不是壹個整體，他們來自不同的地方和作坊，至於能力周虎臣也無從得知，作為所正的陳守業同樣不太了解。為了讓這些人各盡所能，在周虎臣的授意下，陳守業開始給這些匠人進行初步的考核。
　　考核很簡單，有什麽樣的能力和特長盡管施展，陳守業會提供給妳所需要的壹切，咱不缺錢，不缺器材也不缺資材，有能力盡管折騰，不在乎糟蹋東西，我需要的是妳展示自己的技能。
　　最後的結果是滿意的，出門在外，這些匠人為了那份豐厚的薪水哪能不賣力氣，所有的人基本合格。這也說明，南京的劉老大人沒有敷衍周虎臣，這些匠人還是經過仔細挑選的。
　　壹直在旁觀，周虎臣也徹底明白了，這些火銃匠人歸根結底全是鐵匠，只是壹些手藝比較精湛的鐵匠罷了。
　　以往，這些匠人開始動手都是認準壹支火銃，各道工序由兩三個人配合來完成。現在，習慣必須改，流水線作業必須執行，周虎臣對那種低效率的工作方式完全不茍同。
　　手藝好的來打制銃管、制作扳機和各種精密部件，稍差的來鉆鏜和打制準星、照門，實在手藝不行的也有工作可做，妳可以組裝火銃，這妳總不能說做不到。
　　工種分配是壹種完全性的改變，匠人可能壹時不適應，可周虎臣知道，隨著時間的推移，每人只做壹項工作，這些匠人會越來越熟練，工藝會越來越好。這就是流水作業的高效率，也是精益求精的必備條件。
　　魯密銃的原型是土耳其魯密國(羅姆蘇丹國)所進貢的火繩槍，這是明朝傑出的火器研制家趙士楨於萬歷二十六年(1598)經過改進發明的壹種火繩槍。魯密銃是壹種重型滑膛火繩槍，標準重量七斤半(明代的斤大於現代)，長五尺，用藥四錢，鉛彈三錢，射程壹百二十步左右(180米左右)。
　　整個魯密銃的形制構造，由銃管、銃床、彎形槍托、龍頭和扳機、火門、機軌、前口、後門，及名為照門、照星的瞄準裝置等組成。
　　魯密銃的扳機和機軌分別由鋼片和銅片制成，厚如銅錢。龍頭(火繩夾)和機軌都安於槍把上，並在貼近發機處安置壹個長壹寸多的小鋼片，以增加彈性，使龍頭式槍機能夠捏之則落，射畢完擊後能自行彈起。最後面的銃管尾部還有壹個左轉則進，右轉出的螺栓。
　　這種火繩槍比鳥銃大得多，史書中記載的，“唯魯密銃最遠最毒”是有根據的。但缺陷也同樣明顯，裝填和射擊速度要比鳥銃慢；由於重量原因，裝填和射擊速率自然也慢，魯密銃其實用支架來進行射擊更加合適，而制作工藝則更加有難度，最難以克服的是槍管的制作；魯密銃有雙層槍管，它的優點就是管身壹體，不分段，內外槍管的豎接縫是在反方向，安全性非常好。
　　在制造火銃的工藝方面，因工藝復雜，對制銃的工匠手藝要求很高。打造火銃主要是兩種方法：三段接合式和雙層復合式。三段接合式就是，方法是先制銃管，銃管用熟鐵逐節打成，壹般兩節或三節，最後焊接成壹體。第二種是雙層復合式：這種方法最早見於戚繼光的《紀效新書》〈手足篇〉：“鳥銃所貴在常時煉鐵熟，兩個相包。”這種工藝與上種相反，是在壹根較長的鋼芯上直接做出壹層薄的銃體，然後再在銃體外包上另壹層，使其厚度達到要求。這類似於無縫管的鍛制過程，無外乎是機械與手工的區別，這個方法在某個機械發展時代叫做——卷繞疊打法。
　　整個作坊經過十來天的調整，基本算是進入正軌，周虎臣給這個火銃作坊安排了壹個匠首，陳守業的兒子陳星。
　　用人自然要用自己的人，陳星這個人不愛說話，但不愛說話不代表木訥，陳星只是比較沈悶的人而已。除了經驗，他壹點都不比他老子陳守業差，小夥子正當年，精力充沛，頭腦靈活，絕對稱職。
　　“陳星，為什麽魯密銃都用棱形銃管？”
　　這是周虎臣自工坊開工以來提出的第壹個疑問，陳星壹時也不知怎麽回答，他稍稍沈吟，隨後道：“少帥，這具體還真不知。不過，魯密銃的打制壹直就是這樣，棱形的銃管應該是更不容易炸膛吧！再就是，這棱形銃管在鉆膛的時候很容易固定，不容易鉆偏。”
　　這個解釋有它的道理，棱形銃管的確是更不容易炸膛。
　　周虎臣有自己的想法，他需要的是進步，是在變中尋求進步：“魯密銃都是用精鐵，咱用的是鋼，圓形銃管應該會更輕，也可以稍稍再打制薄壹些。工坊先不要停工，陳星妳去試試，這種火銃打制出來後向我回稟壹下，我們做做擊發試驗，看看效果如何？”
　　“是，少帥！”陳星果然是個少言寡語的人，回答的簡練使用。
　　明代中後期的火器質量極差，產量極差，這是各種制度敗壞的結果。大明各級官員和匠人的不思進取，先進的技術無法得到開發和充分應用，明末的火器技術顯然已經無法獲得大的進步。實際上，不是沒有人才，不是沒有機會，而是制度、**，加上運氣把大明朝推向了深淵。
　　周虎臣相信知識才是力量，至於這個時代的火器有多麽強大，有多麽厲害，那完全是壹種文人和百姓的渲染。周虎臣曾親臨戰陣，周遇吉的部隊是京營最精銳的部隊，火器尚且如此的不堪使用，那些地方部隊的火器使用情況可想而知，這實際上是壹種整體的落後。
　　時代與技術的制約，完全性的火器並不能包打天下，制度的**只是壹個原因，技術的落後同樣是根源。
　　周虎臣就是要改，改變火器作坊的所有原來構架，現在等於是完全軍事化的管理，作坊不會存在那些糜爛的官僚作風。而周虎臣對火銃制作的提議算是給陳星打開了壹扇窗，讓陳星知道去變通，沒有什麽不可以改變，技術的進步就是在變通中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