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仿制品的仿制品的仿制品

　　壹對粉彩雲龍紋包袱瓶三十萬，還是乾隆官窯的，對石磊這種並不以撿漏為最終樂趣的人來說，這個價錢絕對是很便宜的了。在張辰來之前，他也只是認為這是清代的粉彩瓷精品，並沒有想到官窯上去，現在已經是樂不可支了。
　　石磊、張辰、盧俊義、田乃昘四個人的關系最好，之間沒什麽忌諱，張辰也不會在知識方面對他們有什麽隱瞞，只要是有收藏方面的問題，從來都不會藏私。
　　這時候石磊又問他：“這對瓶子藏得好深啊，據說有幾十個人看過了，沒壹個敢下手的。辰哥，妳是怎麽看出這對瓶子是乾隆官窯的？”
　　張辰白了他壹眼，道：“妳小子沒在唐韻見過無款官窯嗎，擺了那麽長時間了，妳就沒琢磨出壹點東西來？”
　　“怎麽沒看過呢，我還和其他的官窯瓷器比對過，可楞是沒找出壹點規律來，這個對我還屬於高難度的，妳就給我說說吧！”石磊把自己當成小兄弟，說出這些來也不怕張辰笑話他。
　　張辰笑著搖了搖頭，道：“明清兩代的官窯基本都出自景德鎮，這是壹個最基本的鑒定原則；而景德鎮也有民窯，官窯瓷器和民窯瓷器的分辨就要從釉質和色彩表現上來進行辨別了。有壹點最重要的妳必須記住，官窯使用的釉料絕對不是民窯能比的，只是這壹點就能把絕大多數都分辨出來。而民窯中偶爾也會有好的釉料，這就要從畫工和韻味上來辨別，官窯瓷器都是要進貢給皇家的，為了減少出錯的幾率，在畫胎的時候就會有壹定的規則和手法，用來穩定地表現出皇家的富貴和威嚴等等精神層次的東西，這壹點上民窯是絕對做不到的。如果把這兩只瓶子和同樣的民窯瓷器擺在壹起，哪怕是民窯的精品，妳也能夠壹眼就看出來其中的不同，總之還是要多看，多養眼。”
　　“單說這對瓶子的話，還有壹點是可以借鑒使用的。這瓶子上壹共是九條龍，妳應該聽說過雍八乾九這個說法吧，雖然都是在說桃紋，但是這兩只瓶子也和這個‘九’有關系。關於為什麽乾隆朝的桃紋瓷器都用九只桃子的猜測有很多種，有的說九是最大的陽數，也有人說故宮的門釘都是以九來順延，還有說九五之尊的，但是卻都沒有實足的證據。乾隆是的封號是寶親王，排行四阿哥，但是他實實在在的卻是雍正的第五個兒子。妳看這瓶子上的九條龍，雖然都是壹個顏色，但是相鄰的兩條卻略有差別，這就叫做明四暗五，合在壹起就是九，又占了至陽之數。我這麽說妳能明白嗎？”
　　石磊壹邊聽壹邊點頭，在心裏對張辰更加佩服了，壹直以來他都在學習張辰的細心和敏銳觀察力，可卻怎麽都做不到，總會因為壹些外力的幹擾或者本身的燥氣無法做到極致的細心，看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啊，這位哥哥身上值得學習的東西太多了。
　　石磊言語之中滿是佩服，道：“辰哥，妳這眼力是真沒說的，幾位老爺子現在也比不過妳了啊！不過說回來了，等剛才那個金立堂發現村東並沒有王大爺，還不知道要給氣成什麽樣子呢，老家夥竟然給日本人做掮客，這不就是漢奸嗎？”
　　電視電影等很多的文藝作品裏都有對抗戰時期的描寫，寧琳瑯現在對那段侵略歷史也很了解了，對於日本人的行徑相當痛恨，他好歹也是有壹半中國血統的，家裏最多的就是黃皮膚黑眼睛的華人，現在更是找了中國男人，說起這個來也是義憤填膺的道：“可不是嘛，我真的不敢相信，這樣的人居然到藏協來做會長，我看他要比那個馬上風還卑鄙。我現在可以肯定地說，這個人來到藏協，絕對會給藏協帶來麻煩，我們以後壹定要離他遠遠的，我聽說晦氣都是能傳染的。”
　　還真個不是冤家不聚頭，四個人正說笑著往前走，在壹戶人家門口又遇上了金立堂等五人，正在和這戶人家的主家爭論呢。
　　那個最年輕的，也就是金立堂的徒弟，也看見了張辰他們，撂下他師傅和日本人，跑過來指著張辰怒道：“妳這個騙子，村東哪裏有什麽王大爺，妳太卑鄙了，居然把我們騙走了自己去買那兩只瓶子，那對瓶子本來應該是屬於我們的，妳把瓶子交出來。”
　　說著看到石磊手裏拎著的兩個盒子，就準備過去和石磊搶，嘴裏還叫著：“妳們這些卑鄙小人，我師父讓妳幫著看看妳不幫忙，反過來還把我們騙走了，自己留下來把寶貝收了，把瓶子還我。”
　　那對包袱瓶可真的是寶貝，石磊入行也有十多年了，這樣的物件兒在他手裏了也是有數的，這時候哪能讓這個瘋子過來和他搶，萬壹有個閃失把東西毀了，那可就損失大了。可是手裏拎著瓶子，又不方便和對方動手，急忙向壹邊躲去。
　　那小子還沒有搶到石磊身邊，就被張辰攔住了，張辰笑看著這個快要癲狂了的家夥，右腿擡起，膝蓋彎曲之後，向前蹬出去。
　　“啊……”，只聽壹聲慘叫之後，那小子已經在六七米開外，壹個腚墩兒坐在了地上，抱著肚子爬不起來了，身子弓起來像壹只熟了的蝦米。
　　張辰走過去，看著地上的家夥，很平淡地道：“我怎麽買東西關妳屁事，總比妳們帶著鬼子來收東西要好。”
　　這邊的動靜把正在爭執的幾個人都惹過來了，金立堂三步並作兩步趕過來，扶起還躺在地上的徒弟，沖著張辰道：“張辰，妳太過分了，先是欺騙我們把我們調開吞下東西不說，現在又把人也打了，陳氏門下的弟子就是這麽不講道理的嗎？”
　　石磊拎著東西不方便動手，其他的事情卻是不妨礙，不屑地看著金立堂道：“我說妳這麽大年紀了，還都分不清個青紅皂白嗎，是妳這倒黴徒弟自己找上門來討打的好不好，如果他不是出言不遜，又想搶我們的東西，妳以為我們有那個閑工夫打他玩嗎？”
　　金立堂見壹個小青年也敢和自己叫嚷，還出言諷刺，心下不由得大怒，道：“妳還好意思說這個，如果不是妳們說謊，我至於放棄那對瓶子嗎？本來眼看著就是同僚了，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也就不和妳們計較了。妳們倒好，還動手把我徒弟打了，怎麽，就仗著妳們是陳氏門下的弟子嗎，這事我非得討個說法不成。”
　　張辰很鄙視地看了金立堂壹眼，好像是恨鐵不成鋼壹樣地搖著頭嘆了口氣，道：“我什麽時候騙妳了，我騙妳什麽了，自始至終我除了拒絕幫妳看東西以外，和妳們再說過壹句話嗎？如果不是妳和村東的老王說好了，急著要去他家看東西，妳怎麽會走得那麽幹脆呢。再說了，妳為什麽放棄了那兩只瓶子，妳自己心裏不清楚嗎？妳自認為妳能夠看出來來兩只瓶子是怎麽回事嗎，如果可以的話，妳不妨說出來看看。還有妳這個寶貝徒弟，他要搶別人的東西啊，妳的意思是說別人就應該看著他搶東西不管，或者說別人就該任他搶而不護著自己的東西嗎，這世上好像還沒有妳這種道理吧？”
　　看著金立堂瞪著眼卻說不出壹個字來，張辰又接著道：“妳也是圈裏的老人了，難道妳不知道國家有法律規定，有很多東西是不允許銷售給外國人的嗎，而且妳還是帶著日本人來，妳還有沒有壹點民族責任感？”
　　跟著金立堂壹起來的兩個日本人，也從翻譯的口裏得知就是張辰把他們誑了，現在又聽著張辰說出壹些反對他們的話來，批評金立堂帶著他們收古董的行為，心裏也就動怒了。其中壹個胖乎乎的站出來，用半生不熟的漢語說道：“金桑，妳們支那人的品質簡直太次了，就像剛剛那些醜陋的漆器壹樣，永遠都沒有辦法和我們大和民族高貴的根來塗相比，我感到很失望。”
　　金立堂被張辰這麽壹說，頓時也沒有可以拿來反駁的話了，國家的確是有規定的，超過壹定年限的文物不許流出國外，賣給外國人就更是不允許了。古玩圈裏有不少人都在幹這個事，他本來也不願意幹，可是耐不住他這個徒弟在招商局做副局長的父親勸說，答應給他壹定的好處，只是幫著老外淘弄點玩意兒出來。他這麽做也是在打擦邊球，從來不和老外直接交易，只是給老外做掮客，幫著從中說項，賺取交易額壹定比例的傭金。可是這樣的事給張辰遇見了，雙方又發生了矛盾，這可就麻煩了，早就告訴這兩個日本人不要說話，誰知道這兩個白癡自己把自己給賣了。
　　金立堂對於日本人的諷刺也不大爽利，但是對方又是自己的主顧，為了錢這口氣還得忍下去；而且他正在這邊發愁怎麽處理這件事呢，哪有心思去和日本人置氣。也不知道這件事怎麽處理才好，是通過他徒弟的父親，找關系給張辰的買賣施施壓，讓他不敢把這事說出去，還是通過其他門路找張辰說說好話，這兩個辦法到底哪個比較有效壹些。
　　石磊哪知道金立堂發愁什麽事，就是知道了他也不會管，這時候聽日本人說他們品質次，還說中國的漆器沒有日本的精美，早就嗆不住火了。沖著兩個日本人道：“小鬼子，妳他媽的懂個屁啊，還根來塗呢，妳知道那是什麽玩意兒嗎，就妳們那齷齪卑劣的民族，能弄出什麽好玩意兒來啊！弄出來了也和妳們的人壹樣，是個有九個都是垃圾，剩下壹個很可能是超級大垃圾。我們中國人早在七千多年前就開始制作漆器了，那時候妳們那鳥島上還沒有人類呢。就是妳們引以為傲的狗屁根來塗，那也是仿制我們中國人藝術品的東西，而且還是仿制品的仿制品的仿制品。”
　　“我們國家最早在宋代就出現了壹種叫做剔紅的，極為精美的漆器；後來因為這種漆器成本太高，普通的老百姓買不起，就出現了壹種用灰堆出形狀再上紅漆的堆紅，妳們日本人管那個叫‘堆朱’。但是妳們日本人做不了那麽細致的工藝，只能是在木器上邊先雕刻出樣子來，再加上壹道紅漆，那個叫做‘鐮倉雕’；再到後來妳們小日本連鐮倉雕也不做了，幹脆在黑漆上面加壹道紅漆，就是妳們大和民族的驕傲，狗屁的‘根來塗’。我們的剔紅叫作藝術品，堆紅叫作工藝品，而妳們的鐮倉雕只能叫作垃圾。妳們的國寶根來塗，和前面的鐮倉雕比起來都屁也不是，在所有的漆器當中，妳們的根來塗是最低級的，跟狗屎是同壹個級別，明白了嗎？連剽竊都剽竊不好，拿著鐮倉雕去模仿剔紅，照貓畫虎妳卻畫出個雜種來，還好意思拿出來顯擺，真不知道妳們日本人是不是小時候割闌尾不小心，連著把腦神經也壹起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