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北雲

伴讀小牧童

歷史軍事

  人生本來沒有什麽太多的追求,壹塊羊油餅、壹碗麻油湯、壹間青瓦房足矣,所以妳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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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8章、六年9月26日 晴

宋北雲 by 伴讀小牧童

2022-2-1 22:08

  “稅制之繁復、涉及之廣,難以想象。”
  丁相閑來無事在給宋北雲科普稅制改革的內容,這壹點的確是宋北雲所欠缺的,他就在旁邊像個小學生似的記筆記,時不時的還擡起頭提個問題。
  “就如這地產之稅,再比如那田畝之稅,稅收之難是難在拉不出壹條準線。”
  “為什麽呢?劃定壹個標準不就好了?”宋北雲好奇地問道:“我們只要收標準之上的人的稅不就好了。”
  “妳啊,稚嫩!”丁相用扇子敲了敲宋北雲的就肩膀:“老夫問妳,京城壹間屋多少錢。”
  “現在麽,地段好的地方,恐怕壹套房產怎麽也得十萬貫往上翻了吧。”
  “是啊,十萬貫往上。”丁相輕笑道:“老夫有位老友,高潔之士,年逾六旬。壹生清貧,但早年間家中給他在金陵留下壹處房產,占地壹畝有余,正在那金陵新城之內,就是妳們所講的黃金地段,毗鄰國學館、弘文館。這房產如今當值幾何?”
  “喔唷……那可能得到三十萬貫以上了。”宋北雲抿著嘴說道:“那地方寸土寸金。”
  “可我那位老友每月靠與人抄書掙得碎銀幾許。這稅,妳是收還是不收,三十萬貫的房產按萬壹來收稅,每年也要三十貫,他壹年都掙不出那三十貫,如何收?”
  宋北雲撓著頭,腦子裏瞬間出現了幾百種不同的情況,當真棘手哦……
  “老夫老了,不懂妳們那些新道理。可有壹條老夫必須堅守,法者公理也,法條之所以為法條,便是放之四海而皆準,若是不公豈能稱法?壹條稅法,窮人要收自然富人也要收,但這其中如何界定卻是需要壹番恒久探討的。任何法條的創誕,都是需要經年累月的翻滾磨礪。妳可知為何妳的名聲不好,即便是趙相對妳也頗多怨怒?”
  宋北雲朝丁相拱了拱手:“還請賜教。”
  “大宋用了三十二年,減了八成的殺頭之罪。妳可知為何?”
  “嗯……仁宋嘛。”
  “荒唐!”丁相眼睛壹瞪:“若是動輒便是極刑,人會鋌而走險的。若是我去偷個包子便是極刑,那我索性將包子鋪壹家老少殺光便好了。妳要問我能不能不偷?我餓啊,不偷便是死,偷了還可能不死,而殺了人更大可能不死。妳說呢?宋少保。”
  這幫學法律的……真的是可怕啊。不過也正是因為這幫學法律玩邏輯的人壹直存在,法律才能不斷的健全和完善,現在看來自己的路還有很遠啊。
  宋北雲雙手撐在腿上,思考許久之後點頭道:“我明白了。”
  兩人已經輪番給對面上課上了兩天了,但那想要拉攏宋北雲的人卻始終沒有露面。
  所以他們才能這麽悠閑的利用白天的空閑聊聊學術問題,宋北雲給老丁普及什麽叫科學,日月星辰如何輪轉。老丁教宋北雲怎麽治法經國,倒都是樂在其中。
  “唉,丁相。回去之後要不要在報紙上開個普法的專欄?”
  “哦?”老丁招子亮了起來:“這個專欄如何操作?”
  “嗯……就是每隔幾日,丁相便從卷宗之中找壹些有代表性的案子以問答之姿刊登於報,這樣壹來可以讓百姓知道法為何物,也可以讓那些喜歡法理者努力的往法學院考。”
  早幾年丁相還對開枝散葉不屑壹顧,但隨著年紀越來越大,他卻始終沒有找到壹個合適的繼承人來繼承衣缽時,他臉上沒什麽表示,心裏卻是多少有些慌張了。
  壹代法家大學,到時候連個傳人都沒有就走了,這壹肚子道理不就失了傳?按照道理說法學院那麽多人足夠了吧?但對於丁相來說還遠遠不夠,法學院中的那些人太死板、太教條也太木訥,法理看似條款眾多,但其實在諸多學目之中卻也是最需變通的,那些人學了個死記硬背,往後也只得當個律官而當不得法官。
  所以壹聽宋北雲這個專欄,老丁的興趣就上來了。
  “聽聞趙相已是有專欄了?”
  “可不,趙相的專欄現在是當紅欄目,別看那小老頭行動不便,跟人打嘴仗的時候可沒輸過,脾氣爆裂的很。”
  “哈哈哈哈哈哈……是趙相的性子。當著面客客氣氣,背地裏下死手。”
  這個麽宋北雲就不好評價了,長輩之間互相埋汰可以,他參與進來不好聽也不好看,幹不得那不體面的事。
  “到時回了金陵,妳便給我張羅張羅。”
  “那是壹定,朝中幾個飽學之士都可以開專欄,壹來是為往聖繼絕學,二來也可以讓下頭看看朝廷的態度。”
  “嗯。”丁相緩緩點頭:“有趣。”
  而正在兩人聊天時,外頭突然傳來幾聲有規律的敲擊聲,宋北雲壹聽就知道是密探給他發暗號了,他連忙跳上房梁回到了自己屋裏,三下五除二的脫掉了衣物,揉亂了頭發,四仰八叉的躺在了涼席上。
  果然沒過多久,外頭的敲門聲就輕響了起來,最開始幾聲宋北雲沒應,但卻不耐煩的翻了個身,壓得竹床吱嘎作響。
  外頭聲音停了,但人卻沒有離開,宋北雲打算再緩緩,沒想到這壹緩,他還真睡了過去,壹睜眼便已經到了壹個時辰之後,已經是臨近中午了。
  可都這麽久了,他壹擡眼外頭的人居然還在,這壹看就知這真的是誠心想搭上宋少保那根線了,這跟三顧茅廬比都不差分毫。
  於是宋北雲故意弄出起床的聲響,然後迷迷瞪瞪地喊道:“來人啊,取水來!爺要洗漱了。”
  很快外頭便走進來壹個小廝,端著水盆就遞到了宋北雲的面前,接著便是幾個丫鬟模樣的人過來為他洗臉、梳頭,還遞上來壹杯菊花薄荷茶專門給他漱口。
  這有錢人的日子,當真是如此樸實無華,基本上沒被人伺候過的宋北雲,這幾日算是過了壹把癮。
  等五六個人圍著他忙完之後,他才伸了個懶腰站起身來。這時外頭壹直候著的那人躡手躡腳的來到門口,深深的鞠了壹躬道:“宋老爺,我家老爺想請宋老爺過府壹敘。”
  “妳家老爺?誰?”宋北雲眼皮子壹挑,輕蔑道:“可不是誰家我都會去的,我家叔父的身份擺在那,隨便個阿貓阿狗都能請我,豈不是落了我叔父的架子?”
  宋北雲惡少姿態十足,對面似乎也預料到會有此壹出,倒也是不緊不慢,拱手笑道:“宋老爺,我家老爺正是這浮梁縣令,得知宋老爺來到了浮梁地界,當盡地主之誼。”
  這時丁相剛巧從門口經過,他穿著壹身商人的打扮,看著便是要去暗訪了,宋北雲瞄了他壹眼,轉頭對那個官家模樣的人說:“原來是縣令,那我去去便去去吧。”
  下頭的馬車早已經備好,但宋北雲看到馬車的瞬間就感覺不太對勁,因為這個馬車絕對是逾制僭越了,壹個縣令再厲害也不配四匹馬拉他,公卿之下兩馬到底,即便是小公爺也不過就是雙馬,到了定國公才配得上四馬,福王爺進禮也不過諸侯駕五,趙性出巡才配得上六馬雙駕。
  這壹個小小縣令憑什麽四馬?這人看來野心不小啊。
  不過宋北雲還是壹步登上了馬車,端坐其中好不安穩。而那個管家當時還明顯的楞了壹下,這個小動作被宋北雲敏銳的捕捉到了。
  現在看來這幫人是在給這位京城來的宋老爺上套呢,宋北雲心中大概有了幾分想法,不過卻沒表現出來,仍是壹副無所謂的姿態,翹著二郎腿,滿臉的心不在焉。
  官家隨著那四駕馬車壹路前行,宋北雲在車上思考良久,大概發現了這幫人打算用什麽來腐化這位宋老爺了。
  權力!權力對男人來說是難以抵禦的誘惑,它是排在酒色財氣之上的那壹道龍門,過了這道龍門幾乎便是要什麽有什麽了。
  但很顯然,他們錯誤的估計了壹個事情,那就是現在車上坐著的人,是在皇宮中出入跟進自己家壹樣,睡在龍床上打滾都沒人說話的人。
  皇權對他來說不過也就是那樣,睡過皇帝也揍過皇帝還給未來皇帝餵過奶,還有壹個曾經可能當皇帝但卻沒成皇帝的人叫他爹。
  所以對他來說,這什麽四駕六架的,根本就不算個事,在龍輦上日皇帝也就那樣了。
  馬車緩緩來到了壹處大宅而非衙門,宋北雲被請下了馬車,壹路跟隨那個官家進入其中,很快便見到了那位傳說中的五品知縣。
  “來來來,宋賢弟快請坐。”
  這位縣令壹見到宋北雲表現的極其熱情,甚至自降身份稱之為賢弟,弄得宋北雲表情都擰巴了。
  不過按照人設來走,這聲賢弟宋北雲是斷然不能應下的,他得表現出那壹副京中惡少的目中無人。
  “妳便是浮梁縣令?”
  壹副傲然姿態,對於這種在京中見多了高官的衙內來說那是再正常不過了,雖然讓這位蒲縣令有些尷尬,但他的心理素質還是頗為不錯,很快就接過了話頭。
  “還不知此番宋賢弟來浮梁有何貴幹?怎的不早些知會壹聲呢。”
  “我與妳很熟絡?”宋北雲歪著頭看著蒲縣令:“妳這般的人,我見得多了,不過就是想借著我,搭上我叔父罷了。妳用不著裝熟,沒那個必要。”
  這簡直就是社死言論,那蒲縣令幾時候被人這樣羞辱過,他強壓下火氣笑道:“宋賢弟此言差矣,我曾在京城與宋少保有過幾面之緣,也壹並參加過詩會,見識過宋少保的才華,當得佩服。”
  放屁。
  宋北雲心說老子壓根就沒見過妳,還什麽詩會,老子就只是參加過媳婦家的詩會,妳湊什麽熱鬧。
  “後與宋少保相談甚歡,後我出士時,宋少保還送了我壹副字畫。”
  他娘的,這當官的是厲害啊,當著面這麽胡說八道居然還挺像那麽壹回事。
  甚至於這位滿嘴跑火車的蒲縣令還真的讓人拿出了壹卷字畫,上頭是壹顆勁松佇立雲霧之間,下頭還真的是有宋北雲的落款,就連他特有的宋體字都臨摹得惟妙惟肖。
  宋北雲拿著這副“自己”畫的畫,表情扭曲成了地鐵上看是手機的老爺爺。
  心裏琢磨著“這玩意怎麽還有題詞啊?”。
  “疾風知勁草……”
  宋北雲念出來之後,真的是強忍著惡心把這個字畫還給了這位信手拈來的大爺。
  什麽狗屁宋少保賜畫,妳他娘的畫上的墨都沒幹透呢,還潮著呢!這不是糊弄鬼麽?
  不過看到這位大爺做戲做得如此十足,宋北雲心中也有了個大概。
  當年他在讀大學的時候,看過果戈裏的《欽差大臣》,那裏頭赤裸裸的諷刺也落到了自己的身上,只是不同的是現在他被人當成傻子給玩弄了。
  “這壹晃已是多年了。宋賢弟,我喚妳壹聲賢弟,只是因我早已將宋少保視為父兄。”蒲縣令雙目出神的看著窗外,似乎在緬懷什麽:“若是沒有宋少保,也就沒有我之今日。”
  他語氣誠懇,眼神真摯,如果不是宋北雲就是宋北雲的話,換壹個人還真保不齊被他給蒙過去了。只是這個人的臉皮是真的厚,他看著也有三四十歲了,怎麽就能做到張口就說自己視宋北雲為父兄呢?他當官的時候,宋北雲還在鄉下整天逗悄悄玩呢。
  不過也難怪這人能當上這浮梁縣的縣令,這臉皮功夫著實了得。而且通常這樣的人,面厚基本就伴隨了心黑,估計他現在這樣到時候下黑手的時候也絕對不會留情。
  “原來縣令與我叔父早已相識。”宋北雲的語氣緩和了壹些:“那看來是我錯怪縣令了。”
  “莫要如此生份,妳便叫壹聲哥哥便是。”蒲縣令認真的點頭道:“我也便不稱賢弟賢弟的,叫妳壹聲宋哥兒可好?顯得親昵。”
  老子當場給妳壹個托馬斯回旋大逼鬥……宋北雲現在已經火冒三丈了,但仍強壓著火氣笑道:“那自是最好了,還望蒲哥哥不計較方才小弟的孟浪,只是想接近叔父之人太多,我實在無從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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